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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《温病条辨》杂说

《温病条辨》杂说

1.汗论

汗也者,合阳气阴精蒸化而出者也。《内经》云: 「人之汗,以天地之雨名之」,盖汗之为物,以阳气为运用,以阴精为材料,阴精有余,阳气不足,则汗不能自出,不出则死,阳气有余,阴精不足,多能自出,再 发则痉,痉亦死,或熏灼而不出,不出亦死也。其有阴精有余,阳气不足,又为寒邪肃杀之气所搏,不能自出者,必用辛温味薄急走之药,以运用其阳气,仲景之治 伤寒是也。伤寒一书,始终以救阳气为主。其有阳气有余,阴气不足,又为温热升发之气所铄,而汗自出,或不出者,必用辛凉以止其自出之汗,用甘凉甘润,培养 其阴精为材料,以为正汗之地,本论之治温热是也。本论始终以「救阴精」为主,此伤寒所以不可不发汗,温热病断不可发汗之大数也。唐宋以来多味于此,是以人 各著一伤寒书,而病温热者之祸亟矣。呜呼! 天道欤?抑人事欤?

2.方中行先生或问六气论

原文云: 或问天有六气,风寒暑湿燥火,风寒暑湿,经皆揭病出条,例以立论,而不揭燥火,燥火无病可论乎?曰: 素问言「春伤于风,夏伤于暑,秋伤于湿,冬伤于寒」者,盖以四气之在四时,各有专令,故皆专病也。燥火无专令,故不专病,而寄病于百病之中,犹土无正位, 而寄王于四时,辰戌丑未之未,不揭者无病,无燥火也。愚按此论牵强臆断,不足取信,盖信经太过,则凿之病也。春风夏火,长夏湿土,秋燥冬寒,此所谓播五行于 四时也。经言「先夏至为温病」,即火之谓。「夏伤于暑」,指长夏中央土而言也。「秋伤于湿」,指初秋而言,乃上令湿土之气,流行未尽。盖天之行令,每微于 令之初,而盛于令之末,至正秋伤燥,想代远年湮,脱简故耳。喻氏补之诚是,但不当硬改经文,已详论于下焦寒湿第四十七条中,今乃以土寄王四时,此燥火则谬 甚矣。夫寄王者,湿土也。岂燥火哉?以先生之高明,而于六气乃昧昧焉,亦千虑之失矣。

3.伤寒注论

仲祖《伤寒论》,诚为金科玉律,奈批注甚难,盖代远年湮,中间不无脱简,又为后人妄增,断不能起仲景于九原而问之,何条在先,何条在后,何处尚有若于文 字,何处系后人伪增,惟有阙殆,擉其可信其而从之,不可信者而考之已尔。创所注者,则有林氏、成氏、大抵随文顺解,不能透发精义,然创始实难,不为无功。 有明中行方先生,实能苦心力索,畅所欲言,溯本探微,阐幽发秘,虽未能处处合拍,而大端已具。喻氏起而作尚论,补其阙略,发其所未发,亦诚仲景之功臣也。 然除却心解数处,其大端亦从方论中来,不应力诋方氏,北海林先生刻方氏前条辨附刻尚论篇,历数喻氏僭窃之罪,条分而畅评之。喻氏之后,又有高氏注尚论发 明,亦有心得可取处,其大端暗窃方氏明尊喻氏,而又力诋喻氏,亦如喻氏之于方氏也。北平刘觉庵先生起而证之,亦如林生先之证尚论者然,公道自在人心也。其 化如郑氏、程氏之后条辨,无足取者,明眼人自识之。舒驰远之集注,一以喻氏为主,兼引程郊倩之后条辨,杂以及门之论断,若不知有方氏之前条辨者,遂以喻氏 窃方氏之论,直谓为喻氏书矣。此外有沈自南注。张隐庵集注,程云来集注,皆可阅。至慈溪柯韵伯注《伤寒论》,著来苏集,聪明才辨,不无发明,可供采择,然 其自序中,谓大青龙一证,方喻之注大错,目之曰郑声,曰杨墨,及取三注对勘,虚中切理而细绎之,柯注谓风有阴阳, 汗出脉缓之桂枝证,是中鼓动之阳风,汗不出,脉紧烦躁之大青龙证,是中凛冽之阴风,试问中鼓动之阳风者,而主以桂枝辛甘温法,置《内经》风淫于内,治以辛 凉,佐以苦甘之正法于何地。仲景自序云: 撰用素问九卷,反背素问而立法耶?且以中鼓动之阳风者,主以甘温之桂枝中凛冽之阴风者,反主以寒凉之石膏? 有是理乎?其注烦躁,又曰热淫于内,则心神烦扰,风淫于内,故手足躁乱,既曰凛冽阴风。又曰热淫于内,有是理乎?种种矛盾,不可枚举。方氏立风伤卫寒伤 荣,风寒两伤荣卫,吾不敢谓即仲景之本来面目,然欲使后学眉目清楚,不为无见。如柯氏之所序,亦未必即仲景之心法,而高于方氏也。其删改原文处,多逞臆 说,不若方氏之纯正矣。且方氏创通大义,其功不可没也。喻氏、高氏、柯氏,三子之于方氏,补偏救弊,其卓识妙悟,不无可取,而独恶其自高已见,各立门,户 务掩前人之善耳。后之学者,其各以明道济世为急。毋以争名竞胜为心,民生幸甚。汪按分风寒荣卫三法,始于成氏,未为甚非,至方氏始各立强界,喻氏并将温病 小儿分为三法,则愈失愈远矣。

4.风论

《内经》曰: 「风为百病之长」,又曰「风者,善行而数变」,夫风何以为百病之长乎?大易曰: 「元者,善之长也」。盖冬至四十五日以后,夜半少阳起而立春,于立春前十五日交大寒节,而厥阴风木行令,所以疏泄一年之阳气,以布德行仁,生养万物者也。 故王者功德既成以后,制礼作乐,舜人佾而宣八风,所谓四时和,八风理,而民不夭折,风非害人者也。人之腠理密而精气足者,岂以是而病哉?而不然者,则病斯 起矣。以天地生生之具,反为人受害之物,恩极大而害亦广矣。盖风之体不一。而风之用有殊,春风自下而上,夏风棋行空中,秋风自上而下,冬风刮地而行,其方 位也,则有四正四隅此方位之合于四时八节也,立春起良方,从东北隅而来,名之曰条风,八节各随其方而起,常理也。如立春起坤方,谓之冲风,又谓之虚邪贼 风,为其乘月建之虚,则其变也,春初之风则夹寒水之母气,春末之风,则带火热之子气,夏初之风,则木气未尽,而炎火渐生,长夏之风,则挟暑气湿气木气大雨 而后,暴凉则挟寒水之气,久晴不雨,以其近秋也,而先行躁气,是长夏之风,无所不兼,而人则无所不病矣。初秋则挟湿气,季秋则兼寒水之气,所以报冬气也。 初冬犹兼燥金之气,正冬则寒水本令,而季冬又报来春风木之气,纸鸢起矣。再由五运六气而推大运,如甲已之岁,其风多兼湿气,一年六气,中客气所加何气?则 风亦兼其气而行令焉。然则五运六气,非风不行。风也者,六气之帅也,诸病之领袖也。故曰「百病之长也」,其数变也,奈何如夏日早南风,少移时则由西而北而 东,方南风之时,则晴而热,由北而东,则雨而寒矣。四时皆有早暮之变,不若夏日之数,而易见耳。夫夏日曰长曰化,以盛万物也。而病亦因之而盛,阴符所谓害 生于恩也。无论四时之风,皆带凉气者,木以水气母也,转化转热者,木生火也。且其体无微不入,其用无处不有,学者诚能体察风之体用,而于六淫之病,思过半 矣。前人多守定一桂枝,以为治风之祖方,下此则以羌、防、柴、葛、为治风之要药,皆未体风之情,与《内经》之精义者也。桂枝汤在伤寒书内所治之风,风兼寒 者也,治风之变法也,若风之不兼寒者,则从《内经》风淫于内,治以辛凉,佐以甘苦,治风之正法也。以辛凉为正,而甘温为变者何,风者木也,辛凉者金气,金 能制木故也,风转化转热,辛凉苦甘,则化凉气也。

5.医书亦有经子史集论

儒书有经子史集,医书亦有经子史集,灵枢、素问、神农本经、难经、 《伤寒论》、《金匮》玉函经,为医门之经,而诸家注论,治验类案,本草方书等,则医之子史集也。经细而子史集粗,经纯而子史集杂,理固然也。学者必不可不 尊经,不尊经则学无根抵,或流于异端,然尊经太过,死于句下,则为贤者过之。孟子所谓「尽信书则不如无书」也,不肖者不知有经,仲景先师所谓各承家技,终 始顺旧,省疾问病,务在口给相对斯须,便处汤药,自汉时而已然矣。遑问后世此道之以常不明而常不行也。

6.本论起银翘散论

本论第一方用桂枝汤者,以初春余寒之气未消,虽曰风温少阳紧承厥阴,厥阴根乎寒水,初起恶寒之证尚多,故仍以桂枝为首,犹时文之岭上文来脉也。本论方法之始,实始于银翘散。

 汪按:温病首桂枝,宗仲景也。再按初春少阳主令,柴胡证亦时,有果诊候确当,亦当用之,本论不载者,以世俗多妄以柴胡通治四时杂感,故不欲相混,恐致伤寒温病界限不清耳。

 吴按:六气播于四时,常理也。常理也。诊病者要知夏日亦有寒病,多日亦有温病,次年春夏,尚有上年伏暑,错综变化,不可枚举,全在测证的确,本论凡例内 云,除伤寒宗仲景法外,俾四时杂感,朗若列眉,后世学者,察证之时,若真知确见其为伤寒,无论何时,自当仍宗仲景,若真知六气中为何气,非伤寒者,则于本 论中求之,上焦篇辨伤寒温暑疑似之间最详。

7.本论粗具规模论

本论以前人信经太过(《经》谓热病者,皆伤寒之类也,又以《伤寒论》为方法之祖,故前人遂于伤寒法中求温热中行且此病)混六气于一《伤寒论》中,治法悉用 辛温,其明者亦自觉不合,而未能自立模范,溏衷道之不明,人之不得其死,不自揣度,而作是书,非与人争名,亦毫无求胜前贤之私心也。至其序论采录处,粗陈 大略,未能精详,如暑证中之大顺散冷香饮子,浆水散之类,俱未收录,一以前人已有,不必屋上架屋,一以卷帙纷繁,作者既苦目力无多,观者反畏繁而不览,是 以本论不过粗具三焦六淫之大概规模而已,惟望后之贤者,进而求之,引而伸之,斯愚者之大幸耳。

8.寒疫论

 世多言寒疫者,究其病状,则增寒壮热,头痛骨节烦疼,虽发热而不甚渴,时行则里巷之中,病俱相类,若役使者然,非若温病之不甚头痛骨痛而渴甚,故名曰寒疫 耳。盖六气寒水司天在泉,或五运寒水太过之岁,或六气中,加临之客气为寒水,不论四时,或有是证,其未化热而恶寒之时,则用辛温解饥,既化热之后,如风温 证者,则用辛凉清热,无二理也。

9.伪病名论

 病有一定之名,近有古无今有之伪名,盖因俗人不识本病之名,而伪造者,因而乱治,以致误人性命。如滞下,肠澼,下便脓血,古有之矣,今则反名曰痢疾,盖利 者,滑利之义,古称自利者,皆泄泻通利太过之证也。滞者,淤涩不通之象,二义正相反矣。然治法尚无大疪谬也。至妇人阴挺、阴蚀、阴痒、阴菌等证,古有明 文,大抵多因于肝经郁结,湿热下注浸淫而成,近日北人名之曰(疒番),历考古文,并无是字焉,有是病,而治法则用一种恶劣妇人,以针刺之,或用细勺勺之, 利刀割之,十割九死,衷哉。其或间有一二刀伤不重,去血不多,病本轻微者得愈,则恣索重谢,试思前阴乃肾之部,肝经蟠结之地,冲任督三脉由此而分走前后, 岂可肆用刀勾之所,甚则郁胁病,经闭寒热等证,而亦名之曰(疒番),无形可割,则以大针针之,在妇人犹可借口曰妇人隐疾,以妇人治之,甚至数岁之男孩,痔 疮疝瘕疳疾,外感之遗邪,总而名之曰病而针之割之,更属可恶,在庸俗乡愚,信而用之,犹可说也,竟有读书明理之文人,而亦为之蛊惑,不亦怪哉。又如暑月中 恶腹痛,若霍乱而不得吐泻,烦闷欲死,阴凝之痞证也,治以苦辛芳热则愈,或霍乱则轻,论在中焦寒湿门中,乃今世相传谓之痧证,又有绞肠痧、乌痧之名,遂致 方书中亦有此等名目矣,俗治以钱刮关节使血气一分一合,数分数合而阳气行,行则通,通则痞开,痛减而愈,但愈后周十二时不可饮水,饮水得阴气之凝,则留邪在络,遇寒或怒(动厥阴)则不时举发,发则必刮也。是则痧固伪名,刮痧乃 通阳之法,虽流俗之治,颇能救急,犹可也,但禁水甚难,最易留邪,无奈近日以刮痧之法刮温病。夫温病,阳邪也,刮则通阳太急,阴液立见消亡,虽后来医治得 法,百无一生。吾亲见有痉而死者,有痒不可忍而死者,庸俗之习,牢不可破,岂不哀哉,此外伪名,妄治颇多,兹特举其尤者耳,若时医随口捏造伪名,南北皆有 不胜胜屈指矣。呜呼,名不正,必害于事,学者可不察?

10.温病起手太阴论

四时温病,多似伤寒,起足太阳,今谓温病起手太阴,何以手太阴亦主外感乎?手太阴之见证,何以大略似足太阳乎?手足有上下之分,阴阳有反正之义,庸可混 乎?素问平人气象论曰「藏真高于肺,以行荣卫阴阳」也,《伤寒论》中分荣分卫,言阳言阴,以外感初起,必由卫而荣,由阳而阴,足太阳如人家大门,由外以统 内,主荣卫阴阳,手太阴为华盖,三才之天,由上以统下,亦由外以包内,亦主荣卫阴阳,故大略相同也。大虽同而细终异,异者何?如太阳之窍,主出太阴之窍, 兼主出入太阳之窍开于下,太阴之窍开于上之类,学者须方同中求异,异中验同,同异互参,真诠自见。

 征按:昔肾有云: 「伤寒传足不传手」,是说也,举世莫明其故,考诸阴阳别论三阳三阴之脉,皆起于足,不起于手,人之伤于寒也,每伤于太阳寒水之地气,故其应于人身也,足先 受之,太阳根起于至阴,其穴在足小指次指之端,太阴根起于厉,其穴在足大指次指之端,少阳根起于窍阴,其穴在足小指次指之端,太阴根起于隐白,其穴在足大 指之端,少阴根起于涌泉,其穴在足心下蜷指宛宛中,厥阴根起于大敦,其穴在足大指三毛中,其行于周身也。三阳脉行于表,三阴脉,行于里,外为阳,内为阴, 背为阳,腹为阴,伤寒由表入里,由浅入深,以次相传,必然之势,惟其足先受也。 其病侧重在足,自不传于手经,不然,岂有一人之身,截而为二之理,而六气之邪,又有所偏向哉?若赵氏医贯中,直将三阳三阴传经之说,一概抹煞,并不分伤寒 温病,惟以一逍遥散主治,又不免师心悖经之弊。以上所云,盖指冬月之正伤寒也。初春去冬未远,寒水之气尚在,至若四时伤寒,虽非寒水之气,而亦不免于浊阴 之地气,诚不若温病所受,受于身半以上,多从鼻孔而入,盖身半以上,主天气,肺开窍于鼻,亦天气也。

 **11.燥气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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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三焦篇所序之燥气,皆言化热伤津之证,治以辛甘微凉(金必克木,木受克则子为母复仇来胜复矣)未及寒化。盖燥气寒化,乃燥气之正。素问谓阳明所至,为清 劲是也。素问又谓燥极而泽,(土为金母水为金子也)本论多类及于寒湿伏暑门中,如腹痛呕吐之类,《经》谓燥淫所胜,民病善呕心胁痛不能转侧者也。治以苦 温,《内经》治燥之正法也。前人有六气之中,惟燥不为病之说,盖以燥统于寒而近于寒,凡见燥病,只以为寒,而不知其为燥也。合六为而观之余俱主生,独燥主 杀,岂不为病者乎?细读素问自知。再前三篇原为温病而设,而类及于暑温、湿温,其于伏暑、湿温门中尤必三致意者。盖以秋日暑湿踞于内,新凉燥气加于外,燥 湿兼至,最难界限清楚,稍不确当,其败坏不可胜言,《经》谓粗工治病,湿证未已,燥证复起,盖谓此也。

12.外感总数论

天以六气生万物,其错综变化,无形之妙用,愚者未易窥测,而人之受病,即从此而来,近人止知六气太过,曰六淫之邪,《内经》亦未穷极其变。夫六气伤人,岂界限清楚,毫无兼气也哉?以六乘六,盖三十六病也。夫天地大道之数,无不始于一而成于三,如一三为三,三三如九,九九八十一,而黄钟始备。六气为病,必再以三十六数,乘三十六得一千二百九十六条,而外感之数始穷,此中犹不兼内伤,若兼内伤,则靡可纪极矣。呜呼! 近人凡见外感,主人一柴葛解肌汤,岂不谬哉?

13.治病法论

 治外感如将(兵贵神速机圆法活,去邪务尽,善后务细,盖早乎一日,则人少受一日之害)。

 治内伤如相。(坐镇从容,神机默运,无功可言,无德可见,而人登寿域。)

 治上焦如羽。(非轻不举)。

 治中焦如衡。(非平不安)。

 治下焦如权。(非重不沉)。

 **14.吴又可温病禁黄连论**     唐未以来,治温热病者,初用辛温发表,见病不为药衰,则恣用苦寒大队,芩连知柏、愈服愈燥。河间且犯此弊,盖苦先入心,其化以燥,燥气化火,反见齿皮黑,舌短黑,唇裂黑之象,火极而似水也。吴又可非之诚是,但有不识苦寒化燥之理,以为黄连守而不走,大黄走 而不守,夫黄连不可轻用,大黄与黄连同一苦寒药,迅利于黄连百倍,反可轻用哉?余见普济消毒饮,于温病初起,必去「芩连」,畏其入里而犯中下焦也。于应用 芩连方内,必大队甘寒以监之,但令清热化阴,不令化燥,如阳亢不寐,火腑不通等证。于酒客便溏濒数者,则重用之,湿温门则不惟不忌,芩连仍重赖之,盖欲其 化燥也。语云: 「药用当而通神」,医者之于药,何好何恶,惟当之是求。

 汪按:王太仆曰「大热而甚,寒之不寒,是无水也」,苦寒者,寒之也,甘寒者,壮水之主,以制阳光也。

15.风温温热气复论

 仲景谓腰以上肿当发汗,腰以下肿当利小便。盖指湿家风水、皮水之肿而。言又谓无水虚肿,当发其汗,盖指阳气闭结,而阴不虚者言也。若温热大伤阴气之后,由 阴精损及阳气,愈后阳气暴复,阴尚亏欺之至,岂可发汗利小便者?吴又可于气复条下,谓血乃气之依归,气先血而生,无所依归,故暂浮肿,但静养节饮食自愈。 余见世人每遇浮肿,便与淡渗利小便方法,岂不畏津液消亡,而成三消证,快利津液,为肺痈肺痿证,与阴虚咳嗽身热之劳损证哉?余治是证,悉用复脉汤,重加甘草,只补其未足之阴,以配其已复之阳,而肿自消,千治千得,无少差谬,敢以告后之治温热气复者。暑温,湿温,不在此例。

 **16.治血论**     人之血,即天地之水也,在卦为坎,(坎为血卦)治水者,不求之水之所以治,而但曰治水,吾未见其能治也。盖善治水者。不治水而治气,坎之上下两阴爻,水也 坎之中阳气也,其原分自干之中阳,干之上下两阳,臣与民也,干之中阳,在上为君,在下为师,天下有君师各行其道于天下,而彝伦不叙者乎?天下有彝伦攸叙, 而水不治者乎?此洪范所以归本皇极,而与禹贡相为表里者也。故善治血者,不求之有形之血,而求之无形之气,盖阳能统阴,阴阴不能统阳,气能生血,血不能生 气,倘有未和,如男子不能正家,而责之无知之妇人,不亦拙乎?至于治之之法,上焦之血,责之肺气,或心气,中焦之血,责之胃气,或脾气下焦之血,责之肺 气,肾气入脉之气,治欲与血之法,间亦有用通者,开支河也。有用塞者,崇堤防也,然皆已病之后,不得不与治其未病,非未病之先,专治其本之道也。

 汪按:血虚者补其气,而血自生,血滞者调其气而血自通,血外溢者,降其气而血自下,血内溢者,固其气而血自止。

 **17.九窍论 人身九窍,上窍七,下窍二,上窍为阳下窍为阴,尽人而知之也。其中阴阳奇偶生成之妙谛,《内经》未言,兹特补而论之,阳窍反用偶阴窍反用奇,上窍统为阳, 耳目视听,其气清为阳,鼻臭口食,其气浊则阴也。耳听无形之声为上窍,阳中之至阳,中虚而形纵,两开相离其远。目视有形之色为上窍,阳中之阴,中实而横, 两开相离较近鼻臭无形之气为上窍,阴中之阳,虚而形纵,虽亦两窍,外则仍统于一。口食有形之五味为上窍,阴中之阴,中又虚又实,有出有纳而形横,外虽一 窍,而中仍二,合上窍观之,阳者偏阴,阴者正,士届中位也。阳者纵,阴者横,纵走气而横走血,血阴而气阳也。虽曰七窍,实则八也。阳窍外阳(七数)而内阴 (八数)外奇而内偶,阳生于七,成于八也。生数,阳也。成数,阴也。阳窍用成数,七八,成数也。下窍能生化之前阴,阴中之阳也。外虽一窍,而内实二。阳窍 用偶也,后阴但主出浊为阴中之至阴,内外皆一而已,阴窍用奇也,合下窍观之,虽曰二窍,暗则三也。阴窍外阴(二数)而内阳(三数)外偶而内奇,阴窍用生 数,二三,生数也,上窍明七,阳也。暗八,阴也。下窍明二,阴也。暗三,阳也。合上下窍而论,之明九,暗十一,十一者,一也,九为老,一为少,老成而少生 也,九为阳数之终,一为阳数之始,始终上下,一阳气之循环也。开窍者,运阳气也。妙谛无穷,一互字而已,但互中之互,最为难识。余尝叹曰「修身者是字难。 格致者互字难」。

 汪按:此即阴阳互根之义,发明极精核。

 18.形体论     内之论形体,头足腹背,经络脏 腑详矣。而独未总论夫形体之大纲,不揣鄙陋补之。人之形体,顶天立地,端直以畏,不偏不倚,木之象也。在天为元,在五帝为仁,是天以仁付之。人也,故使其 体直,而麟凤龟龙之属莫与焉。孔子曰「人之生也直,罔之生也幸而免」蘧蒢戚施,直之对也。程子谓生理本直,味本字之义,盖言天以本直之理,生此端直之形, 人自当行公直之行也。人之形体,无麟介毛羽,谓之裸虫,裸者土也,士主信,是地以信付之人也。人受天之仁,受地之信,备健顺五常之德,而有精神魂魄心意志 思智虑,以行李悌忠信,以期不负天地付畀之重,自别于鳞凤龟龙之属,故孟子曰「万物皆备于我矣」,又曰「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」孝经曰「天地之道人为贵」, 人可不识人之形体以为生哉?医可不识人之形体以为治哉?

 征按:本论补《伤寒论》未备而作也。杂说一卷,又补篇中遗意,而欲拯流俗之弊。末作九窍形体二论,总结全部,兼补《内经》之所阙,欲人见著知微,明体达 用,即如九窍形体,日在目前,犹且习焉不察,从未经人道破,甚矣格玫之难也。儒者不能格致,则无以穷理尽性,以至于命,是负天之所生,医者不能格致,则无 以处方用法,生物生人,日从事于轩岐之书,亦犹是瞑行而索途耳。盖人之自生,与生人之生,异出同原,皆赖此一点不忍之心为之,所谓仁也。论形体而归本于造 化,见天地付畀甚重,不可不自重,而又望人甚重以重之,是篇也,兼形气名物数而言,非若小家倚于一偏之论而已也,其不忍之心,为何如耶?按杂说一编,因本 论有未备者,作此以纬之,虽偶及形体气血,大旨仍以发明本论非泛言医理也。妇人小儿,各有专科,然自温病门径未清,因而产后惊风急惊慢惊之伪名,纷纭舛 错,故作解产,难解儿,难痘疹之为证,仍与六气同治,痘虽原于胎毒,亦因六气而发,故并及之。盖温病门径不清,劫必以他法妄治,然非诸证门径皆清,亦不能 辨明温病,经云「知其要者,一言而终」,是所望于学者之博学详说,而一以贯之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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